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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安石《取材》原文及翻译

栏目:原文及翻译 作者:admin 时间:2022-08-24 17:37:41

  王安石

  原文:

  夫工人之为业也,必先淬砺其器用,抡度其材干,然后致力寡而用功得矣。圣人之于国也,必先遴柬其贤能,练核其名实,然后任使逸而事以济矣。故取人之道,世之急务也,自古守文之君,孰不有意于是哉?然其间得人者有之,失士者不能无焉,称职者有之,谬举者不能无焉。必欲得人称职,不失士,不谬举,宜如汉左雄所议文吏课笺奏、诸生试家法,为得矣。

  所谓文吏者,不徒苟尚文辞而已,必也通古今,习礼法,天文人事,政教更张,然后施之职事,则以详平政体,有大议论,使以古今参之是也。所谓诸生者,不独取训习句读而已,必也习典礼,明制度,臣主威仪,时政沿袭,然后施之职事,则以缘饰治道,有大议论,则以经术断之是也。

  以今准古,今之进士,古之文吏也;今之经学,古之诸生也。然其策进士,则但以章句声病,苟尚文辞,类皆小能者为之;策经学者,徒以记问为能,不责大义,类皆蒙鄙者能之。使通才之人或见赘于时,高世之士或见排于俗。故属文者至相戒曰:“涉猎可为也,诬艳可尚也,于政事何为哉?”守经者曰:“传写可为也,诵习可勤也,于义理何取哉?”故其父兄勖其子弟,师长勖其门人,相为浮艳之作,以追时好而取世资也。何哉?其取舍好尚如此,所习不得不然也。若此之类,而当擢之职位,历之仕途,一旦国家有大议论,立辟雍明堂,损益礼制,更著律令,决谳疑狱,彼恶能以详平政体,缘饰治道,以古今参之,以经术断之哉?是必唯唯而已。

  故才之不可苟取也久矣,必若差别类能,宜少依汉之笺奏家法之义。策进士者,若曰邦家之大计何先,治人之要务何急,政教之利害何大,安边之计策何出,使之以时务之所宜言之,不直以章句声病累其心。策经学者,宜曰礼乐之损益何宜,天地之变化何如,礼器之制度何尚,各傅经义以对,不独以记问传写为能。然后署之甲乙以升黜之,庶其取舍之鉴灼于目前,是岂恶有用而事无用,辞逸而就劳哉?故学者不习无用之言,则业专而修矣;一心治道,则习贯而入矣。若此之类,施之朝廷,用之牧民,何向而不利哉?其他限年之议,亦无取矣。

  (有删改)

  注释:【1】笺奏:奏章。【2】家法:这里指某一学派的传统做法。

  译文:

  工匠要做好自己的工作,一定先打磨锋利他们的工具,挑选衡量他们的材料,这样做之后就能出力较少而收效显著。圣人对于治理国家,必须要先遴选那些贤能的人,考察他们的名声和实际能力,这样做之后差遣起来才能得心应手,并且事情也能办好。所以说选取人才的事,在任何时代都属于当务之急,自古以来保守祖宗基业的君主,有谁不在这方面花心思呢?然而他们当中有真正得到人才的,而失去人才的也不乏其人,(被选中的)人才有能胜任其职的,被错误举荐的也不乏其例。如果一定要选拔胜任其职的人才,不失去真正的贤才,也不错误举荐,就应该像汉代左雄所提倡的那样,对文吏考查奏章写作、对诸生考试学术传承,这才是选拔人才的方法。

  这里所说的文吏,不仅仅指那些只崇尚文辞华美的人而已,他们一定要通晓古今之道,熟悉礼仪法度、天象吉凶、人事成败、政令教化的修改施行,这样之后再据此去处理政事,就会使政令详稳平和,如果有重大的决议和论断,就让他们用古往今来的例证参照佐证。这里所说的诸生,不仅仅指那些记诵经典字句训诂的人而已,一定要让他们学习典章礼法,明了古代政治制度、大臣和君主的种种威仪、时政的沿袭变化,这样之后再据此去处理政事,就会为国家政策增添光彩,如果有重大的决议和论断,便可以让他们用经术来决断。

  拿现今的事物和古代比照,现在的进士,就如同古代的文吏;现在的明经,就如同古代的诸生。然而现今策试进士,仅仅用解说章句文字和声韵毛病(为试题),只崇尚文辞的华美,这些都是具有小才能的人做的事;策试明经,仅仅把背诵对答作为衡量人才(的标准),不去责求经书中的要义,这些都是蠢笨卑下的人做的事。这使得有贯通古今的有才之士可能被时人认为多余,有旷世之才的高明之士可能被世俗所排抑。所以写文章的人竟然彼此告诫说:“看点书就足够了,把辞藻写得浮艳才值得提倡,(文章)对政事有什么用呢?”恪守经书的人则说:“传抄模仿是必须要做的,在背诵温习古人训诂章句上要多下些功夫,经典中的大义道理有什么可取的?”所以为父为兄的勉励他们的儿子兄弟,当老师的勉励他的弟子,相约写作那种浮华美艳的文章,来追逐时人喜好并猎取立身处世的资本。为什么呢?大概是当世的取舍标准就是如此,所学的内容不得不这样吧。像这样的所谓人才,把他们提拔到各个职位,让他们一步步在仕途上行进,一旦国家有重大的决议和论断,设立太学举行各类大典,修订增删礼仪制度,进而制定法律政令,审断有疑问的案件,他们怎么可能使政令详稳平和,为国家政策增添光彩,以古往今来的例证参考决断,用经术来决断是非呢?这样的人,也只能凡事点头口称“是是”罢了。

  所以说人才不能随随便便选取已经很久了,如果一定要按照类别考察他们的才能,就应该稍微按照汉代考试写作奏章、学术传承的做法。策试进士,要考些诸如国家大计以什么为先,治理民众以什么问题为急,政令教化的利害得失以什么为主,安定边疆的妙计良策从何而出,让他们就最切合当务之需的问题进行应答,不仅仅用解说章句文字和声韵毛病(等内容)使他们疲于应付;策试明经,应该让他们阐述礼乐制度需要如何进行修订增删,天地的变化究竟如何,礼器的制度应该崇尚什么,各自用经典当中的言语作为佐证应答,不单单把会背诵、会模仿作为衡量才能的标准。这样之后(按照应答的优劣)排出他们的先后次序,来提拔罢黜他们,或许人才的取舍标准可以彰显在眼前了,这难道还是厌恶有用之术而学习无用之学,告别捷径而趋向繁劳吗?所以学习的人都不会再去学那些毫无用处的言辞,那么学业就专一而完善;(学习的人)专心一意地学习圣道,便能深入其内心了。像这样的人才,用在朝廷之中,用于管理民众,用到哪里没有益处呢?其他如限定年岁之类的奏议,也没有什么可取的价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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